很多人都喜歡李宗盛的歌詞，因為文字沒有過份的修飾，卻充滿著濃厚的感情。還記得《當愛已成往事》的其中一句「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」，完全表達了想愛卻不能愛的痛。想不到眼前只有19歲的Lean Lui，竟然對這句歌詞有很深的感受。「我發現，那時我錯過了很多機會。」

這次到郊外拍攝，可以看到Lean跟模特兒溝通的獨特方法，拍出來的照片都很有個性。 ©Lean Lui

這次的訪問，我們決定到戶外走走，讓Lean好好發揮她鏡頭下的氣氛。從她跟模特兒的互動，大概可以知道她每一下快門都已經在腦裡確定構圖。「每次影相，我都已經想好自己要怎麼拍，而且拍攝前我也需要模特兒做思想工作，希望他們可以進入那個Feel。有一次我想挑戰香港城市景觀，就跟模特兒說了想有王家衛《重慶森林》的情懷。結果，模特兒在拍攝前一晚通宵看了兩部王家衛的電影。」攝影從來都是以個人的感覺出發，Lean捕捉感覺快，每次給模特兒的指示很清晰，於是出來的效果跟她想像中的落差不大，最多只是偶爾光線捕捉不好會失望。

每個人的起步點都不同，Lean也並非剛開始攝影就很專業，於是報讀了日本美學攝影課程。「當我提交作品的時候，千紅(攝影師) 覺得很surprise，他說有一種盲拳打死老師父的感覺。」還記得當年曾經風靡一時的《American Next Top Model》令很多女生夢想成為模特兒，Lean的攝影道路也是從這裡得到啟發。「一開始我不是喜歡攝影，而是想當模特兒。之後開始跟著節目的主題拍攝人像，又不甘心只是表現別人的美，想表達多些自己的思想和感受。於是開始給自己訂下一些主題來表達我的思想。」

生活在手機攝影的年代，每個人都可以是攝影師。但是又有多少年輕人會執著到用相機拍照？Lean並沒有被科技影響，反而執迷於菲林相機。「因為菲林很美而且限制性高，就算用數碼相機拍攝同一個場景，我更喜歡菲林的色調和層次感，而且每張照片都是得之，我幸；失之，我命。」想不到Lean 會用徐志犘的名言來比喻菲林相片的獨特性。每次看到菲林沖曬後的成果，Lean都會覺得很神奇。「沖曬後的照片跟當時雙眼看到的顏色會有不同，從照片中看到更多的details，同時慢慢審視當時想表達的情感，因此每次都很期待。」

一般的菲林每筒有36張，當時作為攝影的初哥就向難度挑戰，對於十幾歲的年輕人來說，或許會面對很多的挫敗。「我記得最初的三卷菲林完全沒有一張OK，那時候我不懂測光、調較焦距、用那數值不夠清晰等等。我想我不可以這樣。於是我買了一本簿，記低第1至36張的資料做實驗研究。從那一筒開始就沒問題。有時候我喜歡用慢快門，因為有點抽象的感覺。可是用菲林相機的慢快門拍攝，有時候會突然多了曝光，要靠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來調節。」

從Lean 的照片看出她有很多的想法，原來是源自一個特別的家庭。「家人對我來說是散發出微微暖光的橙色，有一點若隱若現，他們給我的支持不是很直接卻帶有溫度。」從小到大，她都是家人眼中的小公主，他們的溝通方式很特別，就像柏拉圖哲學(Platonism)，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，反而給了她更多的空間去思考。「他們會說，我給你一隻手指，但你不要只望著手指，而是可以望著我指著的月亮。」聽起來真的很玄，或許這就是家人給予小孩的教育，從而讓她把身邊的迷團從自己的手中揭開。

對於顏色的敏感，應該是攝影師的直覺。那麼她有否過身邊的人代表什麼顏色呢？「我覺得朋友是淺藍色，代表冰山底層的深海。因為我跟他們多數是深度對談和思想交流，不講八卦的事情，甚至討論哲學家伊曼努爾康德(Immanuel Kant)的價值觀是怎樣建立。」Lean的照片吸引了很多年輕的粉絲，而他們就是她心目中最大的正能量，因此她以黃色來形容。「我很開心自己的世界能夠被解讀，因為被肯定的感覺很不錯。」

每個人的人生除了家人、事業和朋友之外，愛情也是成長路上很重要的過程。「我現在覺得愛情是灰色。」突然之間，她又變回了真實的年紀。「因為之前的感情煩惱，令我對愛情只有灰色的感覺，當時真的錯過了很多機會。但是正因為愛情的小挫敗，所以我才開始接觸菲林相機，讓我發掘另一個自己。」當時的她腦海裡還未能好好思考，需要慢慢冷靜整理思緒，才開始拍攝有關回憶的照片。

閒談之間，很難想像Lean只是一個19歲的大學生。她偶爾會提到《道德經》甚至是《莊子》，這跟她平常的閱讀習慣有關。她認為，藝術家的觀點，必須要有自己的思想，並且成為有頭腦的人。

同樣是李宗盛的歌詞，我喜歡《愛的代價》的這一句「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」，人生的風景除了用照片一張又一張來記錄，也需要用心感受一步一步走過。從愛情的挫敗引導了自己另一個人生，相信Lean的未來是充滿萬千紫紅的色彩。

拍攝花絮

Lean Lui 顏色……氣味